【华裔人物早餐会】本会2022年5月17日莫斯科快讯
当地时间5月16日，快餐巨头麦当劳宣布关闭其在俄罗斯的所有门店，这家总部位于芝加哥的快餐巨头同时宣布出售其俄罗斯境内的850家餐厅，彻底终结在俄罗斯的业务。
公告发布后，麦当劳将开始拆除俄罗斯境内所有麦当劳餐厅的“金拱门”等标志，不过，麦当劳公司仍将在保留在俄罗斯的商标注册所有权。
俄罗斯莫斯科市中心的克里姆林宫塔附近的麦当劳餐厅，商业和文化有趣地重叠在一起
90年代的另一个画面，麦当劳和前苏联国旗交织在一起
俄美蜜月期，叶利钦总统也来到入麦当劳，政治和经济融合在一起
30多年后的今天，人们对麦当劳已经没有了当时的浪漫人设。但当麦当劳宣布在俄撤离后，摄影粉丝专页《Historic Photographs》贴出当年麦当劳莫斯科分店的开业盛况，即刻勾起全球网友的怀旧讨论。有不少人分享自己当时人正在莫斯科，无意间见证了30多年前这些品牌进驻的历史性一刻，对照今日的战火与停业，时光造化，也让人格外唏嘘。
01
缘起俄乌战争
自今年2月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麦当劳先是宣布俄罗斯境内全部停业，如今麦当劳则是宣布彻底退出俄罗斯市场。麦当劳指出，俄罗斯入侵乌克兰造成的人道主义危机与麦当劳的“理念价值观不符”，并声明“乌克兰战争造成的人道主义危机以及由此产生的不可预测的经济环境使麦当劳得出结论，我们继续在俄罗斯开展业务已不再具有可持续性，也不符合我们的价值观。”麦当劳声明中援引了该集团CEO克里斯·肯普津斯基（Chris Kempczinski）的话："我们致力于我们的全球社区，必须继续坚定我们的价值观。”
在麦当劳这一决定之前，苹果、宜家、沃尔沃、Visa 、可口可乐、百事可乐和星巴克等一大批西方代表性企业已经集体发起“撤离俄罗斯”行动。
据华裔人物早餐会了解，俄罗斯市场一直是麦当劳的业务增长点之一，门店分布于从莫斯科到圣彼得堡等各大中城市，2021年，麦当劳在俄罗斯的营业额占其总营业额约9%，营业利润占比达到3%。从俄罗斯撤出，麦当劳将产生约12亿至14亿美元的非现金支出，这笔支出即便对于麦当劳而言也是个不小的损失。
麦当劳正准备将其在俄罗斯的全部投资组合出售给俄罗斯当地公司，但尚未指定买家。无论谁接手这项业务，都不被允许使用麦当劳的名称、标志或菜单。在交易敲定之前，麦当劳承诺将继续支付员工工资，并希望确保他们继续受雇于未来的买家。考虑到潜在俄罗斯买家将面临的财务困难，以及麦当劳不会许可其使用原有品牌及身份的事实，出售价格将不太可能接近俄乌冲突前的业务账面价值。
02
诞生于莫斯科普希金广场
1990年1月，柏林墙倒塌后不久，麦当劳在莫斯科市中心的普希金广场开设了第一家门店。开业第一天，30000多俄罗斯人排队等候数小时。金色拱门见证了前苏联的解体，以及美国资本主义在俄罗斯的发展。
1990 年1 月，在离苏联解体还有18 个月之际，美国连锁快餐巨头麦当劳经过了近14年的曲折谈判，终于成功在苏联开设第一家分店。这家麦当劳的第11,201 家分店坐落在在莫斯科的普希金广场一开店就引起了巨大轰动，据统计开业当天排队人数达到了创纪录的30,000多人，这些长期生活在苏联计划经济时代的人耐心地等待品尝他们的第一口麦当劳“巨无霸”汉堡。
无论是开业前，还是开业当日，麦当劳普希金广场首店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潮水般的人流涌向普希金广场，莫斯科市民迫不及待要体验一下美式快餐文化。迫于接待人数限制，人们在窗外，好奇的观察着。
据报道，现为俄罗斯摄影师的库舍列维奇（Mitya Kushelevich）曾撰文回忆，当年自己只有9岁，也被妈妈带去凑热闹的情景：「我们在阳光下站了大约八个小时...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我们本来就很习惯排好几天队，只是为了得到每月的糖和茶配给。」
「一进去，我们就被巨大柜台后面的年轻收银员的数量所震撼，他们微笑着，像蜜蜂一样移动，搬运着一份又一份餐点。一点都不像我们商店里那些穿着白色围裙的胖老太太，坐在空荡荡的货架前，旁边只有堆满灰尘的罐头食品作为装饰。」
「我到现在还记得麦当劳的奶昔杯看起来有多巨大，还有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吃这么大的汉堡——毕竟当时我才9岁——所以我才咬了一口就把整个汉堡掉在地上，妈妈立刻又冲上去买了一个新汉堡给我。」
闪亮的金拱门招牌、快速简便的美式服务、琳琅满目的速食菜单，也被视为是冷战末期乃至1991年苏联正式解体以后，美国资本主义成功打入铁幕国家的重要历史象征。
根据当时的报道，由于排的队伍太长，有人不知道这是在为什么排队，当场就冲着排队的队伍喊道“这个是什么？”有位顾客举着麦当劳的小旗激动地说：“朋友，Bolshoi Mak（巨无霸汉堡）是我们从未尝过的东西，一个非常好吃的小圆面包被切成两半，再添加一些烤肉——顶级肉，请注意，那不像我们这里的肉，然后是一些乳酪，有非常多维生素，还添加了一些菠菜。同志们，这就是巨无霸汉堡。”
那个时候的俄罗斯，民众一般不吃生菜，所以很多人都没见过生菜。
开业当天，这家分店的日营业额创造了麦当劳公司的新记录，更让人出乎意料的是连服务员这个职位都成了香饽饽。
争先恐后地进入麦当劳餐厅大门的不仅仅是顾客，还有莫斯科各地的应聘者。当时麦当劳公布招聘600 个职位，结果收到了大约27,000 份申请。但麦当劳最后只雇佣了600人，淘汰率高达97.8%。
1989年底，前苏联第一家麦当劳餐厅装修时的珍贵资料
03
进入莫斯科恰逢其时
在莫斯科首家麦当劳开业前，俄罗斯尚处在前苏联时期的计划经济时代，第三产业落后，即使在首都莫斯科，餐馆也以糟糕的卫生、菜单品种少和差劲的服务而闻名，可选择得餐馆很少，当地人生活中普遍面临的问题之一就是如何找到一个干净、整洁的就餐地。麦当劳餐厅的外观和其他餐馆很不一样，窗明几净，布置简洁，这是受到当地人们欢迎的原因之一。
当时的前苏联，轻工业品严重匮乏，食品短缺，服务业水平极为糟糕，当时现场的一位顾客向美国媒体《华盛顿邮报》表达了对当地餐馆选择很少的感受，他这样形容：“你知道吗，找到一个像样的吃饭的地方是我们最大的问题之一”。
莫斯科的冰天雪地，抵挡不住民众对巨无霸的向往
一些人为了能在麦当劳用餐，甚至在黎明前就抵达店门前，据统计当时进入麦当劳餐厅点餐往往排队等待超过90分钟，由此可见人们对它的狂热。在那个年代里，麦当劳的员工科恩（Cohen）先生在此分店开业时说，“这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每一滴汗水都是值得的。今天是我一生中最激动人心的一天，我向所有与我同行的人致敬。”
一些人为了能在麦当劳用餐，甚至在黎明前就抵达店门前，据统计当时进入麦当劳餐厅点餐往往排队等待超过90分钟。
当时英国《每日邮报》采访了一位18 岁的顾客，他说：“我以前只在美国电影中见过这样的地方，但我一直想我是否会出现在麦当劳餐厅里。在当时的苏联几乎所有人的工资都很低，能够在麦当劳餐厅用餐绝对是一种奢侈的享受，那个年代，在苏联的麦当劳，已经不再是开设在欧美等国家的廉价快餐厅了。
一位顾客表示：“我们当然不能每天都在这里吃饭。按照我们的标准，这是一家高级餐厅。”
俄罗斯大妈也是麦当劳的忠实粉丝
在80年代末期，苏联月薪中位数约在150卢布左右，在莫斯科麦当劳的原始菜单中，一个巨无霸汉堡的售价却要3.75卢布。只不过，高昂的价格并没有阻止民众对西方的好奇。1990年1月31日，才开门第一天，莫斯科麦当劳就创下了世界纪录，有5,000人排队等着点餐、单日替3万人提供服务、排队时间长达六小时。还有人特地从其他城市前来，只为了品尝所谓「自由的滋味」。
在此之后，麦当劳逐渐融入俄罗斯人的日常生活
然而，随着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向市场经济转型，麦当劳在俄罗斯渐渐成为了当地人生活的一部分。目前，俄罗斯境内有850家麦当劳门店，员工多达6.2万名。麦当劳竞争对手也陆续入驻俄罗斯，如必胜客（麦当劳第一家门店开业几个月后）、肯德基（1995 年）以及汉堡王 （2010 年，晚于前几家快餐品牌）。前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Mikhail Gorbachev) 甚至曾出现在1998 年的必胜客广告中。
前苏共总书记，总统戈尔巴乔夫曾经代言过另一个跨国品牌必胜客
1991年12月26日，随着苏联最高苏维埃共和国院举行最后一次会议，宣布苏联停止存在，苏联正式解体，苏联解体分裂成15个国家，麦当劳店则化身为冷战结束后考验美俄关系何时解冻的一张测验卷。
04
历史不可假设
在俄美蜜月时期，汉堡也曾是两国政治亲密往来的工具， 2010年6月23日，奥巴马会见了来访的俄总统梅德韦杰夫。到了用餐时间，两国总统并未在白宫进餐，而是在车队的护送下跑到距离华盛顿不远的阿灵顿市吃汉堡。昔日见证两国友好的汉堡，现在却又见证了两国关系直线降温。
奥巴马和俄总统梅德韦杰夫一起走进一家汉堡店，大快朵颐。
在俄罗斯的大部分麦当劳门店，在今年3月后，基本处于停业状态。
然而，一切在乌克兰战争爆发后戛然而止，大量西方品牌选择了撤离俄罗斯。与其他许多西方公司一样，麦当劳多次声明，撤出俄罗斯这一决定，除了基于人道主义考虑和对俄罗斯军事行动的谴责外，正常经营的日益困难也是重要原因。麦当劳首席执行官克里斯·肯普津斯基说，麦当劳离开俄罗斯 "不是一个简单的决定，鉴于麦当劳公司的规模和目前在俄罗斯经营的困难，执行起来也不会简单"。
此外，他也强调，麦当劳不会改变这一决定。Global Retail的零售分析师尼尔·桑德斯则指出："麦当劳决定与其面对何时恢复运营的持续不确定性，不如完全离开这个国家。"他还预测其他品牌可能会效仿。果不其然，在早前宣布撤离后，英国能源巨头壳牌和英国石油公司也很快宣布撤出俄罗斯，法国汽车制造商雷诺则同样向俄罗斯政府出售了其在生产拉达汽车的集团中的多数股份，这是自俄乌冲突以来,俄罗斯首次对一家外国企业进行大规模国有化。
麦当劳关闭在俄门店象征意义巨大，对此，英国每日邮报称，“这是一个时代的结束，这是西方对俄罗斯接触政策的失败。”
麦当劳执行长（Chris Kempczinski)在一份声明中说：“66 年来，我们一直坚信，只要附近有麦当劳，社区就会变得更好。”
现在对于俄罗斯人来说，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还不清楚。
目前俄乌战争已经进行到了一个“新的、持久的”阶段，西方社会不断加大对俄罗斯的制裁，战争会持续多久，未来双方将会有哪些新的敌视政策，具有很大不确定性，但是，有一点无疑，当下的这些制裁措施，已经对经济全球化造成了不可逆的影响，也深深影响了百姓的日常生活。
本期主要撰稿：Duncan 朱然 毛强
文字统筹：李婉洁 丹增措
美术指导：一洲 郑晓青
本期图片编辑：Conn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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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记者杭熠亦对本文有所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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